《沉默的羔羊》 | 香蕉鱼的洞穴

type

status

date

slug

summary

一电影故事的文本叙事

1 文本叙事上的明暗线

本作在文本叙事上分有明暗两条线，在叙事明线上，FBI实习探员史达琳通过访问正被关押在监狱的连环杀手食人魔汉尼拔，并借助其交流，得以让汉尼拔对另一个正在不断作案的连环杀手进行心理测写，从而抓捕到了这个连环杀手“水牛比尔”。

而在叙事暗线上，在史达琳依靠于汉尼拔的帮助过程中，汉尼拔也借助这个过程在不断的深入史达琳的内心精神深处。汉尼拔不止在为史达琳抓捕的连环杀手做心理测写，同时也在给史达琳做精神分析。

电影也正是依据此文本叙事上的这两条明暗线，在史达琳与汉尼拔的四次谈话下，铺展开整个故事。

2 史达琳与汉尼拔的四次谈话

第一次见汉尼拔

在史达琳初次来到监狱访问汉尼拔时，汉尼拔就向她显露出自己的优雅，非凡和残忍。

极其敏锐的洞察力，思维逻辑的清晰和言语表达能力的准确还有其不凡的气质，这些迹象都在暗示汉尼拔不同于其他普通罪犯。正如其他罪犯只是像动物一样被铁质栏杆的牢笼中囚禁着，而汉尼拔则像个标本被关在特制的玻璃箱中。

而在第一次交谈中，敏锐的汉尼拔很快洞悉史达琳被克劳福德派来的真实原因。随即暗示般的向史达琳指出了“坏孩子”“新手水牛比尔”，而后又突然在言语上打击史达琳的脆弱敏感，转而又帮助她，给予了史达琳了一个机会，让其去寻找他以前的患者莫非小姐，充分的表现了心理医生汉尼拔极强的操纵他人精神的能力。

第二次见汉尼拔

汉尼拔通过言语操纵了隔壁的迈尔斯，令其自杀，被监狱管理者奇尔顿医生施以某种形式的惩罚。

史达琳根据汉尼拔的提示，从而在遗弃仓库找到了汉尼拔的前病人班哲被斩首的头颅后，又回到监狱寻求汉尼拔的帮助，而汉尼拔则根据被斩首的头颅继续暗示自己知道野牛比尔的真实身份，“一个没经验的杀手尝试转变”。并且这次汉尼拔提出，想要获取更多水牛比尔的信息就要让自己转监狱，他则可以根据案件线索给水牛比尔做心理测写，并明示史达琳可以帮助她，抓到水牛比尔。

第三次见汉尼拔

克劳福发现了一具新尸体，而史达琳在验尸过程中，敏锐的在尸体喉咙处发现了一枚虫蛹，检测过后知晓是活动范围在亚洲的鬼脸天蛾。而这时水牛比尔也再次作案，绑架了一位议员的女儿凯瑟琳。

史达琳借机伪造了一份协议，再次来到监狱想要从汉尼拔嘴里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汉尼拔这时则突然要求史达琳以个人信息来玩交换水牛比尔信息的游戏，从而知道了史达琳关于童年的创伤性记忆，汉尼拔在这里开始表现出想要窥探史达林的内心世界的倾向。

而作为交换的信息，汉尼拔通过史达琳发现的虫蛹，向其指出蝴蝶之特征，“转变”并继续解释到水牛比尔也想转变，比尔并非天生的罪犯，而是童年创伤导致的，比尔厌恶自己的身份，他不是真正的变性癖，但暴力有关的童年创伤让他以为自己是那样的，他那样想。

第四次见汉尼拔

史达琳关于协议的谎言被奇尔顿医生戳破，并由此奇尔顿促进了汉尼拔与女议员的见面，虽然汉尼拔看似对女议员说出了很多信息，但史达琳知道，汉尼拔并没有对女议员完全讲真话。所以再次找到汉尼拔，但又由于协议谎言的被戳破，史达琳彻底失去了与汉尼拔交换信息的筹码，不得已之下继续按照汉尼拔的要求，透露自己童年的生活记忆。这也让汉尼拔借此机会彻底突破了史达琳的心理防线，探寻到史达琳由于童年丧父的创伤性经验后所压抑的无意识欲望及其梦中的象征意象“尖叫的羔羊”。

并且在交谈下，汉尼拔也彻底指出水牛比尔的无意识欲望是妄想，杀人只是一种满足这种妄想的附带现象。

最终史达琳借助汉尼拔对于水牛比尔心理测写的关键信息，找到了现实生活中的水牛比尔，并在抓捕过程中击毙罪犯，而汉尼拔也凭借一枚笔芯从容越狱，获得了自由，并在最后给破案后获奖升职的史达琳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史达琳，尖叫的羔羊，停止了吗？

二 “沉默的羔羊”的隐喻与"尖叫的羔羊"意象的含义

1 两段非意愿回忆

非意愿回忆这一概念是小说家普鲁斯特在其著作《追忆似水年华》中提出的。

作者指出当我们身处于某些特定的情景中，又或者看到某些特定的物品时，我们的大脑会自主的进行回忆，导致我们在主观上好像回溯了时空，回到了第一次经验到那些事物感受的体验时刻。也可以狭义的将其理解为触景生情或者睹物思人。

而在本片中有两段极其具有代表性的镜头运用，充分的表现了这种非意愿回忆。

第一次是在与汉尼拔初次交流后，被汉尼拔利用言语攻击后的史达琳走出监狱外，呈现出一种失神的状态，而当她看到远处的一辆车后，镜头拉远，史达琳陷入了非意愿回忆，是小史达琳等待父亲下班回家后的回忆。

而第二次是在克劳福发现的新尸体时，死者的哀悼会上。史达琳突然听到哀悼曲，随即转头看到门缝后的情景后，又是一阵失神。镜头随着开门回溯了过去，再次陷入非意愿回忆，这次是小史达琳在父亲哀悼会上的回忆。

之所以强调这两次非意愿回忆，是因为史达琳这两次非意愿回忆，都涉及其父亲形象。

而史达琳童年时期意外丧父的创伤性经验是我们理解 "尖叫的羔羊"这一意象含义的关键。

2 尖叫的羔羊

本片的名字是《沉默的羔羊》，而要想理解这一片名的含义，则必须理解在电影中与之相对应的，史达琳所讲述的那个关于她童年时期"尖叫的羔羊"这一故事的含义。

如果仔细看电影中史达琳在讲述"尖叫的羔羊"这一故事的片段时，结合汉尼拔的对话，就能发觉，"尖叫的羔羊"并非现实中的故事，而是梦境中的故事。

"尖叫的羔羊"实际是史达琳的一个噩梦的叙述，是一个关于其父亲的噩梦。

之所以说是关于其父亲的噩梦，就是因为史达琳在童年时期经验到父亲意外死亡这一客观事实，而这一客观事实对主体的纠缠即形成一种创伤性的经验。

创伤性经验最普遍的形式就是会以梦的形式使主体不断强迫性重复的经验这一创伤。

但同时梦也遵循最基本法则，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欲望，是愿望的满足。

所以，"尖叫的羔羊"这个梦的意象，要分为两部分进行解读。

其一是尖叫的羔羊，史达琳梦中听到被宰杀的尖叫的羔羊的声音，这一部分是源自现实中父亲意外的死亡，即史达琳的创伤性经验，被宰杀的羔羊的尖叫，实际是意外死亡的父亲的尖叫的象征化。

其二是拯救羔羊，史达琳在梦中抱着羊逃跑，想要拯救它们，这部分则是史达琳在创伤性经验后产生的压抑着主体的无意识欲望，是史达琳对于父亲的意外死亡一直想要拯救父亲的内在愿望的象征化。

最终由"创伤"和"愿望"两部分象征化的意象，构成"尖叫的羔羊"的总体意象。

而与"尖叫的羔羊"这一总体意象相对应的既是"羔羊不在尖叫"，也就是片名《沉默的羔羊》的隐喻，创伤不再纠缠，愿望已被满足，主体被治愈了。

三关于"水牛比尔"和"史达琳"各自被压抑的无意识欲望及其象征性行为

1 水牛比尔的无意识欲望及其象征性行为

在电影中，汉尼拔对水牛比尔的心理分析，"有关暴力虐待的童年创伤导致比尔对自己身份产生厌恶" 进而比尔想要脱离这一身份 "并认为自己是个变性癖者"。认同女性形象，想要通过医院进行变性手术，但医院拒绝了比尔的请求，于是比尔只能通过杀人，剥皮，缝纫一件“女性人皮衣服”从而象征性的完成身份转变。

水牛比尔不是性欲倒错问题，也不是性别认同问题，他的表面病征是变性癖，但并不依据男人-转变-女人，这一变性癖的心理逻辑。

而是就如汉尼拔分析的那般，有关于他在儿童时期的经验到的虐待性的创伤性经验。

他被压抑的无意识欲望中"厌恶的自我形象"-转变-"美丽的理想形象"的妄想性的心理逻辑，是虐待所致的人格障碍导致的妄想性身份认同问题，最终想要通过象征性行为，穿上女性人皮缝制的衣服，进而满足这一欲望。所以他的病征是更凶残和可怕的表现形式（杀人-剥皮-缝纫-穿上女性人皮缝制的衣服）。

无意识欲望-妄想性的美丽的理想形象

症兆-异装癖、杀人剥皮

象征性行为-穿上女性人皮缝制的衣服

2 史达琳的无意识欲望及其象征性行为

史达琳在童年时期同样经历创伤性经验，亦即父亲的意外死亡。

但她的病征相比水牛比尔则是以内在梦的形式存在，被尖叫的羔羊噩梦所惊醒。

而尖叫的羔羊这一噩梦中拯救父亲这一内在愿望被束缚于现实之中，即父亲不可能死而复生。这也就使得史达琳没办法满足内在愿望拯救父亲，无法满足无意识欲望，从而一直被噩梦困扰。

而汉尼拔正是通过关联拯救父亲和拯救议员女儿从而提供了一个替换性的象征拯救方式。

这一象征性方式，如同提供一个路径，一个出口，虽然无法拯救死去的父亲，但你可以救活议员的女儿。虽然无法抓到杀死父亲的凶手，但你可以抓到水牛比尔。这一欲望对象的转移和替换，从而使史达琳被压抑的无意识欲望得意满足，而这一创伤也得以被消除。

无意识欲望-拯救父亲惩罚凶手

症兆-噩梦侵袭、记忆闪回

象征性行为-拯救议员女儿抓捕罪犯

四 "飞蛾"的符号与电影海报的隐喻

1 飞蛾的符号

正如汉尼拔所言，"飞蛾的特征是转变"。比尔最初看到幼虫-蛹-美丽的飞蛾，这一系列转变的意象，正契合了野牛比尔的无意识欲望中对于转变的妄想性贪图，于是飞蛾成为了他的图腾，也是他独特的识别标志。

飞蛾于水牛比尔而言是转变的意象性象征符号。

飞蛾于观者而言则是水牛比尔的代表性象征符号。

2 海报的隐喻

电影中飞蛾的现实指涉物对应为"鬼脸天蛾"。

在海报整体上，一只飞蛾落在了史达琳的嘴唇上，飞蛾是野牛比尔的识别标志，是其代表性象征符号。而在电影故事的叙事语境之中，这张海报隐喻着史达琳与连环杀手水牛比尔的斗争。

而海报局部中的"鬼脸天蛾"假如放大看，则会发现在其背部的骷髅头标志被替换为一幅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的一幅由女人裸体构成的骷髅头的摄影作品。

这也正是隐喻水牛比尔的无意识欲望正是女性人皮所缝纫出的美丽理想形象。

一 电影故事的文本叙事